OOC就OOC吧（自暴自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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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妈咪生病的时候，我是陪伴她最多的一个，所以对她的症状了如指掌，对她的痛苦也能感同身受。后来发生在自己身上，到现在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。” 

神乐捧着盛得满满当当的盘子，坐在旋转餐厅的玻璃幕墙边，俯瞰底下缓缓流动的万家灯火。脚下深蓝色的地板上，镶满了细碎闪烁的小灯，像极了星光璀璨的夜空。

从之前信息爆炸中清醒过来后，他们发觉自己都还没吃晚饭。神乐说想看看江户的夜景，冲田只记得起这个在电视里听过的地方。离开了传统住宅区，来到极少涉足的中心地带，这边高楼林立，霓虹灯五光十色，散发出一种令人晕眩的迷失感。砸了重金打广告的餐馆确实不错，但与之相应的，得使劲从客人的口袋里掏回成本。

不过冲田已经不在乎了，他只想尽可能地抓住机会的尾巴而已。

“最早的症状是轻微的头晕，偶发呕吐，一般人肯定以为是小毛小病，可我再清楚不过了。都怪小银不在家，我只好写了信给爸比，用了最最慢的那种邮递方式。我知道很傻，但是我太害怕了，害怕知道结果，经验越是清晰地告诉我真相，我大脑的另一部分就越是拼命地想要逃避。”

“我猜你其实是庆幸老板不在的。”冲田嘴上刻薄地指出，手下却又舀了一勺菜放在她的餐盘里。

“哼。”被说中心事，神乐不情愿地嘟囔了一声，“我是为他们好，守着病人无能为力的难过，我实在太了解了。我决定等爸比过来，确认好，再告诉大家。他如果很忙，可以先写信给我，如果不忙，也可以直接过来……”

“早上六点在公园西南角的大树下等，对吧？”冲田饶有兴味地接口道。

“定春真是不靠谱！”神乐愤愤地把盘子放在大腿上，“明明关照过他小心不要被尾随了。”

“算了吧，你的保密工作真是差到离谱了，”冲田打趣道，“除了晨练的老奶奶，还有眼镜，他不仅很早注意到你在等信，还知道你打包好了行李，以为你交了笔友，准备私奔来着。”

“哈？”神乐先是惊奇地瞪大了眼睛，随即不禁莞尔，“新八果然是新八，看起来毫无存在感，其实什么都知道。”

“难道你以为老板就离真相很远吗？”

她低下头，嘴唇动了动，没有发出声音。从怀疑自己得病开始，她的策略便是远离所有人。不想去争论对与错，但那的确是当时让她感到最舒服的方式。她努力地回想和所有人初识时的相处方式，努力地去复制，想要把时光“回溯”，或许这样的话，分别之日便不会那么痛苦。

但是，就如她之前“懊恼”过好多次一样，原来他们还搞起了“团队”活动，把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计谋打得七零八落。不过，除了些许沮丧，此刻满溢于体内的，更多的是一波波温暖，舒缓着她在独自彷徨的日日夜夜中慢慢蜷紧的身体。

“你再吃点好吧？都很贵的。”冲田担忧地敲敲桌子，想把神乐从神游中唤醒。她在沉思中露出轻飘飘的笑容，好似天上那一缕缕的云丝，只要风一吹便会消逝不见。恍然间，他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，他想那应该是她的母亲。

“明明知道这种时候会不舒服，还点了一个四人套餐。”冲田别开视线，拿起一片面包，叹气道，“好不容易来一回高档场所，我可不想打包啊。”

“放心！八人份的我都没问题！”神乐突然挺起身，抢过食物，三下五除二地塞进了嘴巴，鼓着腮帮子伸出手，“还有谁不舒服了？不信你摸？”

然而下一秒她便后悔了，因为如此举动的结果必然是被冲田握住手。尽管不是第一次，可坐在这个以擅长营造气氛而著称的地方，怎么看都有些怪怪的。她赶紧抽回手，继续埋头猛吃，来掩饰尴尬。

“虽然应该结束话题了，但我能不能问……”对面的人稍稍前倾，放低了音量，措辞间居然掺杂了些谨慎，“你第一次发作……是什么时候？”

叉子突兀地停在了嘴里，眉间骤然皱起。“小银刚走不久后。”神乐回答。那晚的回忆顿时汹涌而来，第一次意识到残酷的真相，无人陪伴，无处倾诉，不知是否由于有心理因素加成，那是她浑身冰凉、头晕目眩的副作用最严重的一次。最后她抱着被子和定春挤在了一起，才勉强熬过一晚，让理智撑到了太阳升起的时候。

“第二次是答应和我约会的前一晚么？”冲田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按住了她的眉心，轻轻地转动着。

“啊，我……我不是完全因为这个才答应的。”神乐被他的动作一惊，明白过来后，感动之余，心里忽然冒出了好一些愧疚。

“无所谓啦，反正我的动机也不是很纯。”冲田摆摆手，快速跳过了细节，“后来就是你生日派对那晚，再是今天。”

“果然频率越来越快了呢。”神乐自嘲地说，“不过……好像越来越没有那么艰难了呢。”她消灭了最后一块蛋糕，满足地抹抹嘴，咧开嘴笑了。

第二次的时候，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出去玩的念头让她终于能在夜里安眠；第三次，冲田把她接到了舒适的客房，让她住下；第四次，她甚至有了胃口，在想都没敢想过的高级饭馆里，吃得饱饱的。澄夜陪她去买裙子，大姐头教过她化妆，新八一直默默关注着她，一回家就看出了端倪的超厉害的小银，反倒纵容了她用离家出走的方式，去瞒住根本不该去瞒的秘密。

原来不是其他人太狡猾，明明是她，心里嚷嚷着要远离，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着她喜爱的人们靠近。

座位旋转到了可以看清整个集散中心的位置，它早被修复完毕，比之前的更加高耸入云，在闪闪发亮的景观灯的映衬下，显得分外壮观。

神乐出神地望着这栋江户第一高楼。一艘飞船从顶端飞出，划出了一道白色的轨迹后，驶向了远方。上面的人都要去哪里呢？旅游？生意？探亲？还是像自己即将要做的那样，回归故里。

“这里真美，天上有星星，脚下也有星星，好像飞到了太空中一样，”她感叹道，瞳孔中的惊艳渐渐被眷恋所替代，“但是我……还是想回到地面上去。”

“那就说好了哦，明天一早我陪你回去，坦白一切。”站在屯所里的分叉口，冲田认真地向她确认。

神乐含糊地点点头，扭着手指没有离开的意思。“那……今晚我能不能不睡在那边？房间实在太大了，总觉得会闹鬼。”

“乱讲，将军专用的地方怎么可能闹鬼？”冲田几乎想弹她的脑门，但他很快明白了拙劣理由下的真意。

这真是个温柔又棘手的时刻。好像玫瑰花下偏偏要长满尖刺，迎接蝴蝶初次展翅的是一场暴风雨，想收获摄人心魄的风景，只能跋涉到那难以企及的山顶。

其实他刚才也差点说出了相同的诉求，怕她误会背后的潜台词才作罢。这原本就与任何复杂的感情无关，仅仅是，孤独的动物们依偎抱团的本能罢了。

毕竟，病榻上的惶恐和煎熬，他何曾不能感同身受？守着病人无能为力的痛楚，他又怎会不了解呢？

两个被褥靠得很近，近到旁边的呼吸声听得清清楚楚，一起一伏，令人安心。神乐依旧睡不着，心中却前所未有地一片开阔。她大着胆子转过身，朝向冲田，发现他本就是对着自己的姿势，双目紧闭，眉间狠狠地拧成一团。

“在做什么讨厌的梦吗？”她微笑着说，伸出手指按住了他的眉心，轻轻地揉动着，“放心吧，在决一胜负之前，我是不会死的。”

TBC.